《对冲基金风云录1:东邪西毒》
巴顿•比格斯 47个笔记
导读
◆ 成长、价值、不可知论、群众性癫狂……种种投资信念和心理就埋藏在看似信马由缰的字里行间。如果你有过投资经历,如果你想认真地了解投资,你一定会明白,也一定得明白,投资与其说是一项技巧,不如说是一种理念。了解你自己,了解你的潜在对手,了解他们的思维、行为甚至感情,这些往往才是决定投资成败的关键。
第二章 新刺猬可能曾战绩辉煌,但照样一败涂地
◆ 我本人了解的过去几年里建立的基金就不下十几只,发起人都是些非常成功的分析师或机构销售精英。这些人曾是大牛市时期的金童,并且在20世纪90年代末挣到了大笔佣金,就此变得挥霍无度。他们是些很有魅力的男人和女人(说句实话,女人不多),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可能把魅力加运气加牛市与投资头脑混为一谈了。成功的眩晕让他们习惯了奢靡的生活,从酒窖到共享直升机缺一不可。他们似乎无一例外地拥有金发飘逸的美丽妻子、好几个小孩、8间卧室和4个车库的大房子、位于西部的滑雪屋(在佛蒙特滑雪太没有档次了),以及数名苏格兰佣人。再加上孩子上私立学校的教育费(就算托儿所都要2万美元)、四五家有名的高尔夫俱乐部年费,以及多项捐助,日常开支之大可想而知。
◆ 2001年1月,在拿到钱的第二天,他来见我,带着点羞涩但又非常开心地告诉我:他要辞职了,准备发起一只全球对冲基金。我觉得被耍了,心里有点儿受伤,但更多的是意外。不过另一方面,我们的延后支付计划防备的也正是这种事。我开始努力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我跟他说,他的工作很出色,现在离开很不划算。我知道他有妻子和3个小孩,在汉普顿有一栋不大的房子,还在纽约买了套公寓,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财产可以发起一只对冲基金。我还告诉他,凭他的信誉还不足以筹集到资金。再在摩根士丹利待上几年不是很好吗?这样可以多赚些钱存下来,同时增强自己对于全球市场的认识。几年后,若是他仍旧钟情于对冲基金,到时再做也不迟—那时他就有条件筹到更像样的资金了。当然了,我心里盼望几年后他能回归理智,把对冲基金忘到脑后。我的口舌自然是白费了。他决心已定,不管代价多高,也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全球投资实战家。结果证明代价确实很高。
◆ 我拿自家的钱只投了两只基金,一只是我自己的,一只是他的。我给他钱是因为我不仅欣赏他的头脑和勇气,也佩服他的克制和精神上的纯粹。伊安总结说,在摩根士丹利时,他的时间总被外界而不是自己所控制。“我在那儿的时候,”他说,“老是得接电话、听分析师讲话、和人吃饭、跟战略部的人开会,他们控制着我的日程。骨子里我是个文明人,不太好意思在别人说废话时粗鲁地打断他们。但我需要的是事实,而不是见解。我发现,什么人都不见对自己最好,获得信息的最佳方式就是阅读报纸、行业杂志、事实材料还有一些研究报告。为做到全神贯注,我需要一个人静静地读东西和作研究,需要能够随时排除那些与我的投资主题无关的东西。”他就是这样做的,整天埋头读报告。伊安乘电梯时手里从来都拿着一摞研究报告。在办公室里,他就像一个隐居的僧侣,寻找着他的真理。这是否意味着伊安将成为一个大赢家呢?不一定,但对于他来说,这是通向成功唯一的希望之路,而我也愿意拿出一些钱来赌他会成功。2005年4月,伊安跑来告诉我,他在痛苦地思考之后,决定把钱还给投资者。换句话说,他准备关闭基金。我极度震惊。
◆ 我仍然相信伊安是个胜利者,但此时他确实已经疲惫不堪。过去3年中他只休息了一天,而现在他打算多花点时间,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下半辈子应该干点什么。在过去3年里,他每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紧紧盯着彭博终端的屏幕,这已经成了众多失败者的一种游戏,伊安说不想这样度过余生。伊安会没事的,他一定能打败“黑狗”。他婚姻幸福并且有3个儿子,但他告诉我他的家庭关系也在过去几年中受到了很大伤害。每天盯着屏幕,以他孤独的方式运作金钱,再加上艰难的市场环境,这些都让他的情绪饱受摧残。然而,说实话,我是不是觉得自己又一次被背叛了呢?没错。
◆ 20世纪90年代晚期市场正火的时候,他把重点集中在互联网和技术股上。业绩时好时坏,但总的来说1997年大赚,1998年还不错。此外,基金的规模也迅速成长。到1999年,爱笑的吉尔伯特手中已经握着大约5亿美元,自己赚的钱也着实不少,这些钱又被他放回了他的基金户头里。那年夏天,他把办公室搬到了格林尼治,又花大约1000万美元在环山路(你能想到的最棒的地点)购置了一栋古老的石头大宅。这可是个不小的动作,因为1000万美元差不多是他当时身家的半数。现在该说到吉尔伯特的妻子莎伦了—一位不甘人后、雄心勃勃的女士。她像一枚炮弹打进了格林尼治的社交圈,这可不是容易事,因为那里有些影响力的显赫家庭着实不少。莎伦捐助了所有“大胃”的慈善组织和昂贵的幼儿园,坚持雇用一名真正的苏格兰保姆和一名私人教练,然后他们买下了奈特捷的飞机共享权。[1]最关键的是,她开始像泼水一样把美元泼在他们的新房产上。那栋老宅的内部被完全拆掉重建,集中了现代建筑艺术的各式精华,其中包括一间两层楼高的放映室、一间有硕大壁炉和教堂式天顶的家庭起居室。她的建筑师重新设计了地下室,把它变成能存放5000瓶美酒的酒窖,酒窖当中是一间华丽的餐厅,里面有一张能坐12个人的古董餐桌,一个电动送菜升降机直通厨房。我始终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们家要在地下室请客吃饭,但她就是这么想的。
◆ 新增的日常开支让吉尔伯特有点发愁,但他觉得只要基金运转良好,自己就还能应付。那时市场正火,吉尔伯特也是炙手可热的成功人士。“你还能怎样?”他边耸肩边笑着跟我说,“夫人想要处房产。”他们的大儿子长大了,想上最热门的学校布朗斯威克,但看起来希望渺茫,直到有一天一个校务理事悄悄跟吉尔伯特说,一笔7位数的捐款就能创造奇迹。同时,他的公司开支也在增加。他们现在有5名分析师、一个首席运营官、一个客户关系经理、一个办公室经理以及4个秘书。
◆ 爱笑的吉尔伯特沿着环山路开车回家,路边那些美丽的豪宅正慵懒地躺在柔和的阳光里。他回到家,莎伦去参加一个慈善活动了。厨师伺候吉尔伯特在门廊上吃了午饭,吃饭时还看着体育频道。看起来,那天的宅子里一片繁忙。7名工人正埋头栽种两万美元一棵的成年杉树,以便给他的车道创造出林荫大道的效果;后草坪上,10个墨西哥人正在修造新露台;一辆卡车运来比利时石料,准备铺设车道;一名电工正在地下室给酒窖安装间接照明设备。他能听见孩子们在什么地方笑着。家里的开销、办公室的费用、杠杆、赎回、不断贬值的投资组合,一切的一切都涌上了爱笑的吉尔伯特心头。午饭后,他上楼走进自己卧室,拉上窗帘,躺到床上,塞好耳塞,戴上眼罩,就那么躺在黑暗中,直到4点莎伦回来。他说他非常累,不起来吃晚饭了。他的秘书打来电话,之后又有一名分析师来电要和他说话,他都不肯接。爱笑的吉尔伯特就这么躺在床上。
◆ 我打电话到吉尔伯特家,但两次都是莎伦接的,我跟她一点儿都不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莎伦说吉尔伯特出门了,会给我回电,但他从没打来过。其他和他更熟的人的遭遇也一样,而吉尔伯特曾经是那样一个爱交朋友的人。几周后,爱笑的吉尔伯特和莎伦把他们的宅子放到市场上待售。那年秋天格林尼治的房地产市场不怎么景气,大约6个月后房子才脱手,卖了大约700万美元—天知道他们已经花了多少钱在上面,而且他们还有没缴清的按揭要还。然后他们就搬到了圣迭戈。
◆ 1998年年初,年轻人离开那家大公司,凭借辉煌的投资记录筹集到4500万美元,发起了自己的对冲基金。事实上,这是一只使用杠杆的多头技术基金。头一年他赚了40%,1999年又不可思议地赚了65%。我估计他自己拿到的就有3000万美元。2000年,大笔新资金涌进来,他手上操纵着6亿美元。那年11月,他带着妻子、两个孩子、一个保姆、他的岳父母,还有一个做他私人教练的远亲,坐着G-5型飞机到圣莫尼卡来参加一个大型技术研讨会。那年夏天的股价下跌让他损失了不少,但他仍然认为自己会安然无恙。他相信上帝保佑着他,星星照耀着他。他还像以前一样友善和健谈。2001年是糟糕的一年,他损失惨重,但仍能支撑。而到了2002年,真正的灭顶之灾到来了。似乎他拥有的每种证券都沉到了海底。有的企业夸大了业绩,有的直接就是诈骗。他持有的一些股票在几年时间里就从每股150美元跌到每股3美元。到年底时,他的基金比高峰时缩水了80%左右,也就是说他得再增长400%才能让自己拿到业绩奖金。2003年1月,他把基金关闭了,据说带走了500万美元—也就是头几年奖金里剩下的部分。他告诉别人他要休息一段,然后东山再起,不带负担,但他好像没再浮出水面。现在别人告诉我他住在马里布,每天冲浪。 我讲这些小故事是想说明:开办并管理自己的对冲基金是一个非常艰巨的挑战,而失败将会给你的生活和精神带来巨大的创伤,它们可能永远无法痊愈!
第三章 抛空石油:低级笑话发生在我们身上
◆ 做空者少的另一个原因在于,空头往往承受着更大的压力,与做多者相比,做空者更经常地处于不安和紧张之中。俗话说:“不要轻易卖出不属于你的东西,否则不是归还,就是进班房。”实践不断验证着这条训示的高明。当然,做空符合人类(尤其是那些天生怀疑一切、藐视一切的家伙们)的逆反心理。也正因为如此,尽管频见空头受挫,市场上仍总有空头存在。
◆ 不幸的是,尽管我们要求投资人保密,但还是有人把信件的内容用电邮传播了出去,我们的业绩和持仓策略变得广为人知。在7月份致客户的信中,我们强调我们是价值投资者而不是趋势投资者。在我们设计的投资流程中,如果某种商品的价格与我们初始的判断出现了15%以上的差异,我们将会对商品的基本面进行重新评估,决定是加仓还是平仓。作为价值投资者,如果商品价格上涨而基本面没有发生变化,我们会增加空头仓位而非对原先的空头合约进行平仓。价格偏离只会使投资变得更有吸引力。别忘了,我们信奉的是价值投资,而不是趋势投资。
◆ 不要仅仅因为价格下跌就卖出价格被明显低估的资产,那是非理性和愚蠢的做法。换句话说,市场先生如此歇斯底里地折腾,一会儿如入天堂,一会儿若陷地狱,他注定是一个大傻瓜(当然,也可能是个小傻瓜)。你完全可以不理市场先生或干脆利用他的习性,但要是你反过来受制于他,那就很危险了。举例说,你住的房子价格每天都在变,如果近几个月来价格一直下跌,你会仅仅因此就卖掉你的住房—一个舒适惬意的家吗?我想,你当然不会!从某种意义上看,一项诱人的投资就如同你舒适的家。巴菲特的价值投资理念听上去十分有理,但如果你是从事商品期货交易的,你的客户在意你每时每刻的表现,那这样的理念就要碰壁了。
◆ 宿命论者们奉行推测,他们往往抓住一种趋势就不断扩展它,全然忘记冥冥之中迟早会产生一种调和机制……人们其实无法推测任何掺杂了人为因素的事件。所谓历史,只是人类的说法,它并不等同于科学的曲线,事实上,人们口中的历史常与科学背道而驰。
◆ 利弗莫尔天性钟爱做空,1915年他因做空股票遭受了重大损失。但是他及时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迅速地空翻多,结果在1916年到1919年的牛市中赚了个盆满钵满。但是,当时这样做的人并不止他一个,利弗莫尔的真正非凡之处在于准确预见了“一战”后令很多企业和投机客破产倒闭的经济衰退。1919年,他卖光所有股票,完全做空股市,虽然早了点,但因此在其后的经济衰退中积聚了大量财富。1922年,他又在谷物交易中大赚了一笔。20世纪20年代头几年,他主导了引发市场投机和股票牛市的一次臭名昭著的股票合谋。不过,一方面因为天性中的看空情绪,一方面因为意识到整个市场开始进入贪婪状态,他并没有全部介入20年代后期的市场疯狂中去。
第五章 对冲基金创办历程:铤而走险的疯狂之旅
◆ 好像是命中注定的,20世纪90年代后期他又回到科技股上。玩儿科技股对“扳机”来说可谓如鱼得水。上次我见到“扳机”还是在1999年,他在丹佛的一家大型进攻型共同基金公司管理一只科技概念的基金。那时市场流行新概念,“扳机”总是在全美各处作一些诱惑人的演说,什么高科技啦、网络生产力啦、新世纪啦。投资者们把大把的钱放在他的基金里,“扳机”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我见到他那次,他挽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友参加午宴,姑娘喝着斯托利酒,不时向“扳机”投去懒散但暧昧的目光,但显然对谈论股票不感兴趣,我很奇怪“扳机”为什么带她。丹佛的那家共同基金公司有许多年轻的小伙子和姑娘,他们聪明、敏捷、说话快,很有冲劲,好像得到什么信息都在我之前。记得那时我去拜访过一次,跟六七个孩子似的组合经理一起坐在会议室开会。看着那些年轻、单纯而又缺乏经验的面孔,让你怀疑这群孩子是不是牙箍还没摘掉,真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和他们谈到一块儿。他们则把我看作无用的老古董,结果到了那天下午,我自己也有了同感。他们毫不关心市盈率、基本价值面和宏观经济面的变化,他们关心的是故事、行动和题材。随着会议的进行,我意识到他们一点也不单纯。他们是一群长着娃娃脸的职业杀手,单纯的恰恰是我。“扳机”的基金组合中全是新概念股票,那一年他们基金的净值上涨了85%。
◆ 他感叹着说,“3年前我可以影响整个世界,而现在,我好像已经走投无路。”我不清楚他来布雷克斯会议的目的何在。“我打算做对冲基金的生意,”他变得愉快了,“1.5%的管理费外加10%的利润,多好的生意!现在我得去推广业务了。”他对着一位有些年纪的蓝头发女人做了个手势,那女人被一个年轻些的男人搀着胳膊。“她是只狡猾的狐狸,”他接着说,“虽然老点儿,但绝对是只狐狸。从她那儿,我已经得到10个大客户了。今晚我们打算手挽着手去吃点好的。”我喜欢“扳机”,因为他是一个直率的、真正开拓梦想的家伙,从不装假。“我总是对狂热的东西很敏感,”他说,“现在这东西就在眼前。”但是当“扳机”以确信的语气介绍一只股票并说“机不可失”时,一个微弱但坚定的铃声在我脑子里响起,就像无人应答的电话。我知道,他也很危险。
◆ 成功必然以某种形式滋养骄傲情绪,在对冲基金行业,自大傲慢与地位伴生。骄傲的结果是添置私人飞机,加入多家高尔夫俱乐部,在法国南部或南塔基特岛买下豪宅,以及娶个年轻的老婆。当然,有些人富有之后想起了拯救世界的童年梦想;有些人从对冲基金巨大的压力中解脱出来,对能够花花钱或者研究一下18世纪的法国文学很满意;还有一些人想在慈善事业或者政治领域展露一下身手,比如索罗斯,他可不想人们只记得他狙击了英格兰银行,他还希望人们记住他是一位慈善家、一位提出了“反身性理论”[4]的哲学家。
第九章 市场长周期的宿命
◆ 股市有兴衰,它的兴衰周期势不可当、漫长难测,是投资者最大的煎熬。(当然,这也正是投资服务业存在的理由。)一代人或许只能经历一次长周期,其中的繁荣期往往长达10年以上;衰退期大多短些,但总是破坏力惊人,让数不清的财富、企业乃至生命销蚀其中。英文的循环(cyclical)源自周期(cycle)一词,韦伯辞典这样解释:“连续时间段内,特定的事件或现象以相同的规律不断重复。”
◆ 有一次,有人向杰西·利弗莫尔请教他的投资策略是什么,他答道:“低买高卖。”道理看似简单,人们的做法却往往相反,总是高买低卖。出现这种现象的部分原因在于共同基金在巨大利益的驱动下,只顾推销那些最热门、最好卖的产品,却不管后果如何。而最热门的产品往往是价格最高的。人们总是重复地犯着同样的错误,共同基金也总是不错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当然,公平地讲,管理和销售共同基金的家伙也并非故意,在大家都因股价上涨而激动万分时,他们自己也天真地认为“这次大概与以往真的不同”。只不过遗憾的是,行情从来没有例外地“不同”过!
◆ 几年前,著名的大坝投资研究顾问公司曾经对普通投资者投资共同基金的回报作过专门研究,结论大致是这样的:在2000年结束的大牛市中,标准普尔500指数年均上涨16%,美国股票型共同基金的年均回报率为13.8%。这个结果并不奇怪,因为股票型共同基金的平均费率为220个基点。真正让人觉得惊讶的是,一般投资者获得的年均回报率只有7%。为什么?因为他们(或他们的经纪商)总是在错误的时机在不同基金间或基金与现金间转换。对于一般投资者而言,选时和捕捉市场热点是一项徒劳无益而成本极高的举动。
◆ 普通投资者应该明白,不要去梦想自己能超越专业运动员,不要奢望自己可从专业牌手那里赢钱,在投资市场上也是如此。当然,个人投资者应该自己决定自己的长期资产配置,这就需要至少对市场周期和波动有一个基本的理解,必须具备辩证的思维。有时,指数型基金是一种可行的选择。
◆ 就从长期熊市和波动型熊市的定义说起吧。我的定义是:在长期熊市中,主要股票的跌幅至少会达到40%,二线股票跌幅更深,下跌时间持续至少3~5年,其后是更长时间的盘整,直至熊市心理被渐渐消化。在长期熊市中,可能间或有波动型牛市,但它与长期牛市有着很大的不同。一个最大的区别是,在长期牛市中,主要股票的价格应当突破前期高点并创下新高。
◆ 在波动型熊市中,主要股票的跌幅为15%~40%,持续时间在一年以内。连续不断的亏损造成的精神折磨改变着人们的行为模式,影响着社会心理,因此时间是长期熊市定义中的一个重要因素。
◆ 正确的做法仍是:在不景气中博取收益,对不确定性进行对冲。现在我们很难预测离新一轮长期牛市还有多远。牛市出现的前提条件包括:资金廉价且充裕、企业债务端贬值、商业和服务需求被抑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股票绝对价值被明显低估。除廉价和充裕的资金外,目前(2005年)其他条件尚不具备。
◆ 固定资产价格的持续上涨会激发人们借贷投机的欲望,日本银行当初急切地给房地产商放贷终于酿下了苦果。房地产泡沫的破灭和不良贷款不可避免地增加,使日本银行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引发了通缩,使得日本经济经历了更持久、更痛苦的萧条。15年过去后,日本的银行终于缓过劲来,但依然弱不禁风,坏账问题还是没有彻底解决。美国和日本泡沫还有一个重大区别,在美国股市狂热中,几乎所有资金都涌向了科技股和网络股,从大的方面看,这对于生产率的提高是起了作用的。虽说损失的资金不少,但这些资金支持下的许多公司也确实生产出了新产品,有了新的创造。日本的泡沫则体现在金融工程的狂热上,“财科技”是当时日本很流行的用词,它事实上并没有产生新的生产力。
第十二章 大自然的神秘力量与集体智慧的愚昧
◆ 斐波纳契数列、黄金矩形和黄金螺线在自然界中广泛分布。《科学》杂志围绕这一主题推出了数篇学术文章,显示数列存在于雏菊花瓣、向日葵种子(逆时针55和顺时针89)和叶序、动物犄角、爪子、牙齿、贝壳,甚至于蜘蛛网中;连细菌也按斐波纳契数列的规律分裂。按《科学》杂志的说法,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人体有5个末端、手脚各有5个指头,在音乐中八音阶有13个键,其中8个白键、5个黑键。最悦耳的和弦是大六度,而E音同C音振动频率的比例则是0.625:1。就连耳朵本身也是黄金螺线。没有一种理论可以很好地解释斐波纳契数列何以会存在。有人说上帝是位数学家;其他人则认为这纯属巧合,是某些头脑发热者的狂想。有的科学家认为,斐波纳契数列和黄金螺旋分布是如此之广,它们一定属于某些重复出现的成长模式;还有人则认为这只是数量积累的自然方式,并无任何美感可言。
第十三章 互联网泡沫
◆ 伯纳德·巴鲁克于1931年为查尔斯·麦基的经典著作《非同寻常的大众幻想与群众性癫狂》再版所作的序:虽说咒语并非永远管用,但有些咒语还是应当铭记在心。我在想,1929年“新经济”达到顶峰时,或是股价持续飞涨之时,若是我们能在心里不断重复一句话:“2加2还是等于4”,那么很多悲剧本可以避免。同样,即使是在现在这样的一片萧条之中,当有人怀疑萧条还有没有尽头时,我也会告诉他:“所有萧条都有尽头。”
◆ 那些在狂热中曾一度保持清醒的智者最终也会随波逐流、深受其害。就连科学大师牛顿也犯过类似的错。牛顿告诉别人,1720年春天,在南海公司泡沫中,他先是出清了南海公司股票,获得100%的利润。然而在那之后,股价仍节节攀升,“我可以计算出天体的运行,却无法计算出人类的狂热”。结果他没能抵抗住投机冒险的诱惑,又以更高的价格买回更多股票,结果损失惨重,差不多输光了全部家当。
◆ 我对格拉斯曼的回应是:从很长的时期来看,股票带来的收益要大大高于债券,这点没错。但不要忘记:在5年、10年甚至15年的区间内,股票的表现可能都大大低于债券。如果你在此期间需要收回投资,会感觉非常痛苦。在1929年的大崩盘之后,股市花了15年的时间才回到崩盘前的高点,花了21年的时间才超出债券的回报。1982年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与1965年时一样高,而购买力已经丧失了一半有余。回报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何时投资。说到波动性,认为股票的长期波动并不比债券大也是错误的。凯恩斯还说过:“在长期中,我们都死了。”事实上,1926年至今,股票的年波动性大约为20%,债券为8%,现金为1%。逃避波动性的唯一方法就是把你的股票牢牢握在手里30年不动,但这样你的投资就变得流动性极差。万一10年后你就想卖出,还是要受波动性的困扰。很显然,你有必要为这种低流动性或是最终无法避免的波动性要求风险溢价。
◆ 我说道,人类的恐惧与贪婪自古以来从未改变过,它们推动着股市走向极端。旧的泡沫破灭了,还会有新的泡沫产生,而新的泡沫也注定会破灭。不过,这些话听起来很无聊,听众席里一片交头接耳。科技新贵们肯定对泡沫破灭这种话题不感兴趣,他们正满脑子想着下一只新股公开上市发行或商业创意。格拉斯曼在发言结尾时说,互联网是自印刷术以来最重要的发明,并问我是否同意。我说不同意。互联网是一项突破性的技术,但在过去上百年里还有很多发明,重要性至少不亚于互联网。“比如说?”他追问着。“比如说电、飞机、电话、计算机……甚至空调。”最后这条补充得可能有点儿傻。听众席上一片哗然。他穷追不舍地问我,真的觉得空调比互联网重要吗?我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争辩下去
第十六章 拥有财富之后如何抓牢它
◆ 他讲起在天下大乱时财富多有用,并且说,那才是你真正“需要”财富之时。纸上财富在平常是好东西,但到了灾难降临时却毫无意义。而灾难总是会降临,大约每半个世纪一次。在20世纪,它降临在亚洲、欧洲,与之相伴的是战争、饥饿、疫病和死亡,它们几乎成了主宰人间的“四大天王”。在老人家看来,要想储存财富和抵御灾难,珠宝是最好的选择—比黄金都好。
◆ 他们家族在香港拥有大量房产出租,但到此时,没有房客再交租金。他们在国外也有钱,但无法提取。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断绝了,而香港的经济回到了以物易物的时代。结果,一大家子人熬过了接下去的几年,全靠妇人们用珠宝换取食物和保护。
◆ 山姆的哲学总结起来就是:在考虑回报时,一定要考虑你实际能得到的回报,尤其是税后回报。平时你看到的利润都是税前利润,具有欺骗性,你真正应该关注的是如何得到最高的税后收益。流动性和投资的透明性都至关重要。投资者应当有权改变主意或撤回资金。山姆喜欢让一切简简单单,因此不怎么去碰房地产和石油天然气这类生意。“太复杂了,流动性也太差,再说几乎无法计算回报,因为赚的钱要分10年才能拿到。”
第十七章 三类投资信条:成长、价值和不可知
◆ 谁都没有绝好的眼光,人们总是对自己挑选成长型公司的能力过于自信和乐观。预先辨别公司的成长性极其困难,正如前几章曾经提到的,基于各种原因,成长型公司很容易丧失其原有的成长性。另外,当投资者可以清晰地将一只股票认定为成长型股票时,它的成长性多半已经在价格中得到了充分反映,此时,你只是花高价买入了一家好公司的股票而已。成长型投资者往往容易爱上那些曾经给他们带来不菲回报的股票。请记住,这是在投资股票,不是谈恋爱,价格涨上去了就要抛掉。你可以去爱一个人、爱一个小孩、爱一条狗,但不要迷恋一只股票。
◆ 价值投资者绝对不会爱上他们的股票。当他们持有的差公司股价上涨超过其内在价值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抛掉,再寻找下一只便宜股票。成长型投资者组合中都是些令人景仰的、拥有特许经营权和专利权的优秀公司,而价值投资者组合中都是些赢利不佳、负面报道频频的差公司。就定义而言,价值型股票是指那些因一般投资者的悲观态度而使股价没能很好反映出资产和赢利能力的股票。这些公司经常有一些坏消息,而喜欢推断的投资者们总认为它们还会继续有坏消息。
◆ 我认为,对业余投资者而言,自己挑选个股是非常危险的。正如前面所说的,历史数据表明,大多数成长股的成长性极为短暂,而一旦转势,它可能将前几年带给你的利润全部抹去。共同基金的管理费很高,基金经理也不稳定,要碰到一个比尔·米勒[5]简直比登天还难。那该怎么办?正如我前面指出的,一个可行的选择是持有一种指数基金,它有各种风格和不同规模,费率也很低,这样你至少能获得指数的收益。
第十八章 大有大的难处
◆ “高管、合规、代理、产品开发、人力资源,一层又一层,我们的利润都要被吸干了。我们甚至还专门有一个公关团队和一个公司史作者。人力资源部不停地组织各种联谊晚餐,设计新的评估表,为秘书们开生日派对。我们还弄出一个大学、组织了一个文化委员会。他们要求我加入委员会。管理层谈论的是生产利润,就好像我们是个工业企业。我们有成群的市场专员,大多数人除了热门的产品什么也卖不出去。投资管理得靠业绩说话。拿不出漂亮的数字,全世界的推销员也帮不了你。如今经营公司的不是投资者,而是一些商人。”也许大型投资管理公司的致命问题就是:尽管它们同样公布业绩,但经营公司的商人们却不懂得或不想懂得如何创造出适当的环境、为客户创造持续的高回报。他们想的只是增加企业管理的资产,以便收取管理费。在这个行业中,为数不多的能够创造超常回报的企业要么是小型管理公司,要么就是对冲基金或投资合伙公司,它们才是真正的投资企业。大型投资管理公司的结构性缺陷太多,根本不可能持续创造高回报。这一切并非理所当然。大型投资管理公司是可以成功的,但首先得让具备投资经验、懂得投资的人来管理。管理层必须懂得珍视他们的投资人,保护投资人的利益不受侵犯。他们应当懂得业绩第一的道理,业绩上去了,资产自然会扩大。
第十九章 泡沫与真正的信徒
◆ 泡沫有两种。第一种,在泡沫消失时,伤害不是很大;第二种,是十足的恶疾,而且极度危险。比较温和的那种是科技、铁路一类有生产力的资产或金融证券的泡沫,或者说是股票或债券泡沫。凶恶的那种则是没有生产力的资产,例如郁金香、东京高尔夫课程(1990年一家东京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费价格相当于当前的500万美元)、房地产或收藏品。这些充满泡沫的资产经常被用作抵押物向银行贷款。很显然,最危险的是那种能够吞没芸芸众生的泡沫,比如房地产泡沫。不过,房地产泡沫发展较慢,既是因为价格的上升不是那么明显,也是因为泡沫的产生依赖众口相传。当银行融资支持的非生产性资产成为泡沫时,通缩和萧条就成为不可避免的结果。20世纪90年代的技术股泡沫的不良后果可能相对较小,因为科技是高度富有生产力的资产,而且泡沫是由股票和债券而非银行系统支撑的。在那期间,确实有数不清的可笑主意得到了融资,也有大量愚蠢的投机资金折戟沉沙,但这就是世界运转的方式。与此相比,日本在20世纪80年代的泡沫则是非生产性的资产(地皮、高尔夫课程、艺术品),而且主要是由银行融资支持的,其负面影响也就严重得多。
◆ 当一场泡沫最终破灭时,所谓的“合成谬误”(fallacy of composition)[1]便开始发挥作用,并引发“暴民心理”。这一理论的含义是:在危机中,对个人来说理智的行为对群体整体而言则是非理智的,从而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举个经典的例子:在一个满是人的剧场里响起“着火了”的喊声,这时,对于每个人来说,冲向出口逃命是理智的行为。但是,当每个人都同时冲向出口时就形成了恐慌,带来踩踏、死伤的惨剧。在一场金融恐慌中,每个人在卖出自己的股票时都是理智的,或者说,如果不考虑到大家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每个人都是理智的。但是,每个人在理智地拯救自己的同时,也一起害了大家。
◆ 这些预测的问题在于,它们的准确记录已被打破。当然偶尔它们仍能灵验,可就连停转的钟表每天也能正确两次。很多时候,灵验只是出于人们的幻想。就像尼采的优雅句子:“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就凝视着你。”
◆ 古代埃及人将金子视为神的皮肤,它的购买力穿越千年而不变。《旧约》告诉我们,在公元前600年一盎司黄金能买350块面包。如今,在美国,一盎司黄金还是能买到350块面包。不过这也说明,黄金作为一种投资,其收益相当贫乏,经过上千年也并未能提高其拥有者的购买力。然而,我们参与投资游戏的目的不是保值,而是增值。在20世纪中,股票的升值速度比黄金快10倍。
第二十章 神示,还是内部信息:一个让你毛骨悚然的故事
◆ 很久以前,诗人罗伯特·谢伟思写道:“午夜的太阳下,隐藏着寻金人的怪异之事。”他补充道:“北极航路上流传着一些秘事,能让你毛骨悚然(圣麦克吉的火葬)。”如果你在投资这行待得够久,也会经历一些神秘的,甚至是诡异的事件,因为股市本身就是一只变幻无常的怪兽,与海洋、极地一样涌动着大自然的神秘力量。这些力量带给你的可能是幸福愉悦,也可能是凌虐与摧残。在股市上讨生活是奇特、危险的,但又充满诱惑。这有点像风帆时代的船长—昔日那些南塔基特岛的捕鲸船主人。风和日暖,船儿在轻柔的波浪上滑行,捕鲸轻而易举。然而一下子,没有任何征兆,大海变了脸,你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凶残风暴抛向某个遥远的孤岛。难怪那些在海边靠天吃饭的男男女女都特别迷信。
◆ 如今这个年代,机构销售是年轻人的游戏。光是笑容满面和保持皮鞋锃亮已经不管用了。一位真正优秀的机构销售人员应当是投资经理们的密友,是能为他们出谋划策的参谋。一个50岁的销售员要想和富达投资或摩尔资本那班30出头的新星拉近关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大机构里的交易员更乐意和同龄人待在一起,大家可以一起喝酒一起玩儿。至于那些严肃的对冲基金人士,根本就不会把时间留给贾德。贾德对业内巨头如数家珍,什么金顿、库珀曼、德鲁肯米勒,但这些人连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第二十一章 凯恩斯:经济学家、对冲基金经理、魅力人物
◆ 毋庸置疑,凯恩斯的思维过程和分析受到了大萧条的影响。他认为萧条和通缩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未用于消费的储蓄,即“节俭悖论”。“我们越是具有美德,越是努力节俭,在国家和个人财政方面越是固执和传统,利率相对于资本的边际效用得到提高时,失去的收入也就越多。”在一个健康的经济体中,必须存在持续不断的投资。他写道,古埃及人在两个方面非常幸运:建造金字塔和寻找珍稀金属,“其成果无法被消费,也就不会造成过剩”。中世纪的教堂修造与为死者唱弥撒也是同样的道理。他说,“两座金字塔的好处是一座的两倍,两首丧歌的好处是一首的两倍,但两条伦敦—约克铁路的好处却不是一条的两倍。”这其中,关键词就是“过剩”。
◆ 凯恩斯的遗产得到了传承。随着约翰·肯尼迪当选总统,第二代凯恩斯经济学家们登上舞台,开始在政府和国际机构中发挥重大影响。在很多年中,他们掌控着世界经济。凯恩斯开出的经济药方如今成了首选良方,其影响力被1965年米尔顿·弗里德曼的名言一语道破:“现在,我们都是凯恩斯主义者。”凯恩斯于1946年逝世,享年仅63岁。他的爱人、知己和护士丽迪亚又活了30年。失去了凯恩斯的智慧滋养,她的活力也枯竭了。时间流逝,她恢复了俄国农民式的简朴习性,离群索居,彻底地生活在过去之中。就像我在书中描写的,今天的对冲基金世界人才济济,聪明独特的人物不可胜数。但是,凯恩斯让所有这些人相形见绌。刺猬们肯定会喜欢他、崇拜他,他又会怎样看待今天的我们呢?这才是一个传奇!
结语
◆ 在我看来,投资的成功并非取决于一个人的简历有多漂亮,或年龄多大。就像愤世嫉俗的老萧伯纳所言:“人的聪明并非与经验成正比,而是与获取经验的能力成正比。”虽然如何做一名净多投资者或对冲基金经理并无一定之规,但我想,职业投资者要想成功,至少得对智力竞争怀有喜爱和激情,并能够应对压力和逆境。这不是胆小者或懒于思考的人能玩儿的游戏。专注和贪婪还不够,基金经理们应当真正热爱这场游戏的复杂性。不过,很显然,就像我所描写的那样,这场游戏也毁掉了许多执着的天才,所以说,不亲自从事投资的公司管理者应当注意自己的战士是否出现了疲惫的征兆。做一只刺猬很难,做刺猬的主人更难。我只能祝大家好运。